译春语

中国船舶报 2022年03月04日 丁远大

  □ 丁远大

  春之声:清晨,还在赖床的我听见母亲手里的锅铲翻炒的响声伴着叮叮当当牛铃,几只麻雀在我窗户叽叽喳喳。

  春,我认为四季中没有比它更好的时日了。每个季节有它向世人述说的语言:蝉鸣应是夏语,叶落应是秋音,风哮应是冬吟,春雨便是春声了。“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淅淅沥沥的春雨是万物最好的催化剂。春天一切美妙的声音大多数春雨的延伸,听懂春雨便是懂了春语。

  春雷,是春语的前奏。“一夜春雷发,群蜇自相语”。巴山的冬日是几乎没有雷声的,枯寒且漫长,农人过完正月十五便盼着早日开始劳作。夜里一声响亮的春雷,昭示着寒冬的结束,是我儿时记忆中父亲难得的喜悦——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是春耕的必要条件。每当这时,父亲都会推几下半睡半醒的母亲,兴奋且小声地对她说:“你听你听,好了,明天可以耕地了。”

  春耕,是春语的号角。“屋角时闻黄犊鸣,相逢但可说春耕”。春耕是家里的老牛最辛苦的任务,但确是我儿时最欢快的时光之一。记忆中应该是这幅景象:清晨,还在赖床的我听见母亲手里的锅铲翻炒的响声伴着叮叮当当牛铃,几只麻雀在我窗户叽叽喳喳,不一会儿母亲急切地催促道:“快起床,你爹把牛都喂好了,今天是春耕头天,可耽搁不得……”吃完早饭一家人便会齐下地,伴随着父亲开局赶牛的“起起起”和“哇哇哇”,田垄被翻开一道道口子。母亲跟在父亲身后捡拾土豆或者红薯,这是去年秋收的漏网之鱼。我的眼睛却盯着翻起来的蚯蚓,它可是钓鱼极好的饵料。

  虫鸣,是春语的颂者。“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春日的虫鸣与夏日的蝉鸣是有很大不同的,春虫轻声吟唱、夜以继昼,不似蝉鸣那般刺耳聒噪、无处躲逃。一夜春雨过后,所有的虫子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草鞋板”是我孩童最喜欢捕捉的夜虫,尽管它有微弱的毒性,但行动并不敏捷,还会整夜发着绿光。蛐蛐自不用说,叫声尤其悦耳,但这小东西我几乎没有捉到过。幸好堂兄可以,而且每次还用竹叶编个笼子一齐送我。

  春芽,是春语的盛装。“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一夜春雨过后,万物复苏。万籁俱寂的时候,你若去凝神细听,真的可以听到微弱的发芽声和破土声。有几种春芽必是我心心念念的,比如椿树芽。椿树芽在巴山直接被叫作“春天”,可见它出现的时节和乡民对它的喜爱。较大的产量、简便的加工步骤和独特的香气使它成为巴山早春餐桌上一道必不可少的美食。兰草的嫩芽却是姐姐喜欢的,她带着我漫山遍野寻找兰草的芽,姐姐说这个季节的兰草是最适合移栽的。把挖回来的带芽兰草种在门口,到时候便是一方兰花香味。

  春雨是春语的传道士,你听,它来了。

  [中国船舶集团有限公司第七一〇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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