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鑫
贾樟柯曾说:“真正获得故乡,其实是因为离开了他。”在我看来,贾樟柯说的“故乡”,更多的是乡愁。人都有脆弱的一面,乡愁总是在人们孤独和无助的时候悄然占领精神高地,游子们也开始思念故乡。
古人的诗中,明月寄托着远方的思念:“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皎洁的月光无差别地洒在乡间小道和喧嚣闹市中,拉长了步履匆匆归家行人的影子。
清晰地记得小时候,家属院没有装路灯,狭长的胡同在夜晚总是漆黑如墨,大人哄骗小孩子的言语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总觉得身后有怪物要在回头的瞬间把自己吃掉。因此,我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每次和家人散步回家,我都要走在前面,因为知道后面有保护我的家人;每次天黑贪玩,母亲都会在大门口等我,那时的月亮是守护神,温柔有力量。
中学时期,由于要上早自习,每天早上5点就要独自骑自行车上学,也算是披星戴月了。少年的想法总是稀奇古怪,出门时要习惯性地抬头找月亮。家属院周围楼房林立,所以也不是总能看到月亮,但能看到月亮,就象征着美好的一天开始了。那时的月亮,是我并肩战斗的伙伴,活泼又勇敢。
2015年到古城西安读书以后,我保持着一年回两次家的频率,后来工作以后两次变成了一次。故乡在我眼里也只剩下了冬天,再无春夏秋。或许是有十三朝古都的文化铺垫,古城的月亮像是穿越时光的传送门,月光下常见到身着汉服的翩翩少年,在人流中徐徐穿行。似乎是同伴叫喊,那少年回头寻找,刹那间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只有摇挂天边的月亮与之呼应,对于传统文化的认同感油然而生。西安这座城市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每一处人文景观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人欢喜却没有陌生感。那时西安的月亮是时空碰撞的奇幻和文化叠加的厚重,清冷且遥远。
真正把西安当作第二故乡,是在2021年一个人的除夕夜里。那年,由于种种原因我未能与家人团聚,但是惆怅思乡之际,却收到很多关心和祝福。有可亲可敬的师长、志同道合的朋友、亲和友善的同事,以及心心相印的恋人,一一回复消息后,息屏的手机恰好倒映出悬在天上的月亮,朦胧的月光像雾气一般缭绕在身边。那天的月亮与故乡重合,令人安心又神往。
忘记是哪一年旧小区改造,老家的家属院装上了路灯,狭长的胡同变得明亮如昼,但是母亲依然会在门口等待贪玩的孩子,那天的月光化作银线坠在了母亲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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