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

　　随着国际社会对气候问题的关注，碳捕集与储存（CCS）技术的研究与应用日益升温，CCS上船也已开始实践，成为船舶脱碳路径的一个分支。不过，目前来看，CCS的大规模商业化应用还存在无法打破的瓶颈，CCS对于船舶脱碳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无关大局的“创可贴”方案——至少目前来看。

　　一项较为成熟的技术能否在商业上获得成功，至少需要过两关，一个是安全关，一个是成本关。众多船舶脱碳技术的遴选其实就是基于这两大因素。同为低碳或零碳燃料，核燃料最为清洁，运营成本最低，但一旦泄漏会造成安全灾难；氢燃料也是零碳燃料，但在安全性与成本方面均存在目前无法克服的困难；而目前被看好并离实船应用仅一步之遥的甲醇、氨等燃料，正是因为在安全与成本方面达到一定的商用标准。至于现在对替代燃料讨论较多的燃料可获得性，说到底也是属于成本问题。

　　CCS技术是船舶脱碳方案中除替代燃料之外的另外一种，也是另一种思路——如果说替代燃料技术是为了彻底不产生碳的话，那么，CCS就是为了来处理产生的碳。业界有人将其视作像液化天然气（LNG）一样的过渡方案，但CCS真有能力扮演这样的角色吗？其实，CCS技术已经发展近50年，有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年中，全球只有大约30个大型CCS项目在运行，每年锁定400万吨二氧化碳，仅占全球排放量的0.1%。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接受了国家或非政府组织、企业集团的资金支助，很难说实现了规模性商业化，更别说实现盈利。CCS投资大，而且回报周期非一般的漫长，因为捕捉的二氧化碳用途不多，产生的价值有限。这种困难也是船上应用CCS所要面对的，此外，CCS装置巨大的体积还导致载货空间的损失，按照业内专家的说法，14000TEU集装箱船安装CCS装置造成的箱位损失约470TEU，这对船东来说，绝对是不能忽视的利益损害。从这一角度来说，船上应用CCS恐怕是一个难以为继的方案。

　　与此同时，虽然在商言商，不过，船东在选择船舶脱碳方案时还有商业之外的考虑。相较于替代燃料方案，CCS方案是与化石燃料绑在一起的，而污染性相对更高的化石燃料在阻止气候变暖的大环境下处境尴尬，应用CCS方案是否会有鼓励继续使用化石燃料石油的嫌疑？这也会是船东考虑的因素。虽然替代燃料也很贵，不过，是不是贵得比CCS方案更有底气呢——一旦替代燃料方案获得成功，可以更快让人类摆脱对化石燃料的依赖，更深入、更彻底并可持续性地脱碳。这无疑会使船东在选择船舶脱碳方案时，天平向替代燃料倾斜。

　　当然，就像当年应对国际海事组织（IMO）的脱硫法规一样，船东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CCS上船应该也是船舶脱碳的一种补充方案，值得去研究和尝试。更何况，科技的飞速发展可以创造无限可能，要知道，当年阿波罗登月飞船所用的计算机算力还不如现在的一个普通手机，因此，颠覆性创新的出现，也可能让CCS上船变成船舶脱碳的一个高性价比方案。不过，意欲在船舶CCS领域深入实践并取得商业成功的企业，一定要权衡其中的利弊且洞悉其变数，理性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