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

　　你好！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当父亲的感受。据我美丽的老妈说，大约那天凌晨时分，一只八斤重的黄毛丫头呱呱坠地，这时你隐隐有了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翻开了新的一页。

　　“你家这大胖闺女啊以后闹腾得很。”护士随口说的一句话，你记了很久。要不说护士的眼睛就是精准呢，是的，谁又能想到一个看起来文静的小女孩，撒起野来能让全家人手忙脚乱呢。现在想来，趁你睡觉拿蚊香把你腿毛烫卷，或者是偷偷把墨汁加到剃须水里只能算我过往功绩中小小的一笔。就在全家人为我没有优雅淑女形象叹气的时候，奶奶如同英雄一般挺身而出：“怎么了？她爸小时候不也是一肚子坏水，看看现在不好得很嘛。”

　　听奶奶说，你的“英勇事迹”可不少。过年时兄弟姐妹一人一块芝麻糖，你说给大哥变魔术，把他的糖果骗了过来，怕被讨回去干脆先舔了一遍。还有，以前小叔叔一听鬼故事就不敢独自上厕所，结果你故意在门口拉电灯，听着里面鬼哭狼嚎。我还知道，有次你爬到栏杆上玩耍，不小心掉了下去，好在侥幸地落在了别人装满衣服的桶里。你洋洋得意，觉得老天都在帮你。嘿，这么看来，我俩真有缘啊，一定是天生的父女。

　　可惜天生的父女也有后天的矛盾。你肯定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在学习方面开始变得吃力，分数和名次的下降让我患得患失，性格也变得暴躁孤僻。你看在眼里却不能发作，只能在我和老妈吵嘴的时候往我碗里夹一块肉，睡前给我热一杯牛奶。十八岁生日那天，你把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作文和练笔都整理出来，特地找了当地的出版社印刷成文集，兴冲冲地拿给我，想给我找回点自信。可当天的成绩还是十分糟糕，于是我迁怒于那本文集，把这本不知道你辛苦了多长时间的礼物扔进了垃圾桶。

　　“你当时肯定挺难受的。”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你先说的。

　　再后来，我有了自己的朋友圈、有了复杂的社会关系、有了倾吐的对象和自己的家。我好像不再需要你们，但是你们依然笨拙地、担忧地捕捉着我嘴里零碎的话语，然后强烈地、反复地输出自己的经验和建议。我装作没看见你和老妈日益增多的白发，却无法避免那深深的代沟，当我终于说出“最近都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的时候，不自觉晃了神，好像童年的纸飞机呼啸而过，而成年人的子弹正中眉心。

　　好了，写到这里也就止住了，我不继续写是怕你太感动，不然你肯定又要掩饰说，矫情怎么过日子啊。都说子女是父母手中的信纸，写下上一辈的回忆和心愿，然后邮寄给广阔天地。今天，我把这封信寄给你，爸爸，希望它跨越时空，投进那个温暖的邮筒里。

　　你的女儿叶帆　　　　　　   

　　（作者单位：南京中船绿洲机器有限公司）